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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氏—《雜詩》

無名氏—《雜詩》


【年代】:唐
【作者】:無名氏——《雜詩》
【內容】

無名氏—《雜詩》


舊山雖在不關身,且向長安過暮春。
 
一樹梨花一溪月,不知今夜屬何人?

 
【賞析】:
  讀這首詩使人聯想到唐代名詩人常建的另一首詩:“家園好在尚留秦,恥作明時失路人。恐逢故里鶯花笑,且向長安過一春。”(《落第長安》)兩首詩不但字句相似,聲韻相近,連那羈旅長安、有家難回的心情也有共通之處。
 
  然而二詩的意境及其產生的藝術效果,又有着極為明顯的不同。
 
  那位名詩人寫的是一個落第的舉子羈留帝京的心情,具體情事交代得過於落實、真切,使詩情受到一些侷限。比較而言,倒是這位無名詩人的“雜詩”,由於手法靈妙,更富有藝術感染力。
 
  “舊山雖在不關身”,也就是“家園好在尚留秦”。常詩既説到“長安”又説“留秦”,不免有重複之累;此詩説“不關身”也是因“留秦”之故,卻多表達一層遺憾的意味,用字較洗煉。
 
  “且向長安過暮春”與“且向長安過一春”,意思差不多,都是有家難回。常詩卻把那原委一古腦兒和盤托出,對家園的思念反而表現不多,使人感到他的心情主要集中在落第後的沮喪;《雜詩》作法正好相對。詩人割捨了那切實的委一古腦兒和盤托出,對家園的思念反而表現不多,使人感到他的心情主要集中在落第後的沮喪;《雜詩》作法正好相對。詩人割捨了那切實的具體情事,而把篇幅讓給那種較空靈的思相情緒的刻畫。
 
  “一樹梨花一溪月。”那是舊山的景色、故鄉的花。故鄉的梨花,雖然沒有嬌嬈富貴之態,卻淳樸親切,在飽經世態炎涼者的心目中會得到不同尋常的珍視。雖然只是“一樹”,卻幽雅高潔,具備一種靜美。尤其在皎潔的月光之下,在潺湲小溪的伴奏之中,那一樹梨花簡直象縹緲的仙子一樣可愛。三句不僅意象美,同時具有形式美。“一樹梨花”與“一溪月”的句中排比,形成往復迴環的節律,對錶達一種迴腸蕩氣的依戀懷緬之情有積極作用。從修辭角度看,寫月用“一溪”,比用“一輪”更為出奇,它不但同時寫到溪水,有一箭雙鵰的效果,而且把不可攬結的月色,寫得如捧手可掬,非常生動形象。
 
  這裏所寫的美景,只是遊子對舊山片斷的記憶,而非現實身歷之境。眼下又是暮春時節,舊山的梨花怕又開了吧,她沐浴着月光,靜聽溪小潺湲,就象亭亭玉立的仙子……然而這一切都“雖在不關身”了。“不知今夜屬何人?”總之,是不屬於“我”了。這是何等苦澀難堪的心情啊!花月本無情,詩人卻從“無情翻出有情”。這種手法也為許多唐詩人所樂用。蘇頲的“可惜東園樹,無人也著花”(《將赴益州題小園壁》)、岑參的“庭樹不知人去盡,春來還發舊時花”(《山房春事》),都是著例。此詩後聯與蘇、岑句不同者,一是非寫眼前景,乃是寫想象回憶之境,境界較空靈;一是不用陳述語氣,而出以設問,有一唱三歎之音。
 
  《雜詩》不涉及具體情事,而它所表現的情感,比常建詩更深細,更帶普遍性,更具有興發感動的力量,能在更大範圍引起共鳴。這恰如清人吳喬所説:“大抵文章實做則有盡,虛做則無窮。雅、頌多賦是實做,風、騷多比興是虛做。唐詩多宗風、騷,所以靈妙。”(《圍爐詩話》)
 
                 (周嘯天)


標籤: 雜詩 無名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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