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把秋留住

當冬天的腳步響噹噹踏過來的時候，我才驚覺，這秋天還真要遠去了。

原本以為，秋在心裡，哪怕葉子再黃，哪怕晚風再惡，秋的豐碩和美麗，早已定格，定格在相簿裡，定格在文字裡，定格在我層林盡染的心葉裡，因而絕不會遠離的，當然更不會在瞬間裡就溜走。

可事實是，季節到了，秋還是得走了。儘管步子蹣跚留戀顧盼，也儘管一步一回頭一走一哭啼，還是得走。人生路，也就這樣，一截一截，過了就真過了。

我拾起一片還在飄零的葉子，想聽聽她的心聲。望著她紋理清晰的血脈，我一下竟觸控到了心潮的澎湃。不容否認，她在走過青春與浪漫的時候，仍然是一身的健康與活力。她有她的嚮往，有她的夢，有她的情和愛。陽光和雨露滋潤了她的肌膚，成就了她的美麗，風和夜又鍛造了她的堅強，磨礪了她的意志。為路人，她也曾盡其所能撐起過斑斑點點的綠蔭，為小鳥，她更是不遺餘力為其擋雨遮風。她的一生，雖沒有香味沒有亮光，卻過得踏實而認真。所有的功與過，最終就勾勒成那幾條靜動脈，直延伸至軀體的所有邊沿。端詳著這小小的生命，我倒是覺得，季節真的偏心她，給了她清晰的生命軌跡。

回到房裡，我又想到了整理照片。記得在興致當頭的時候，曾幾次三番幾次三番地收藏過秋的身影。找她的情，攬她的韻，掘她的趣，事實上，也真的收集珍藏了不少。還別說，那秋的好處可真是越想越多，越找越多。特別是這散拾起來的情景，回過頭的時候還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歲月被壓扁，興奮被催熟，翻開了當時，也就會重新地擁有了那些時日。陽光聚集的日子，當然會有溫暖和燦爛流出。有些個片段，我們還真是怎麼也捨棄不了的。於是乎，這鏡頭也就別具一格，會點活我們的記憶。留住秋天留住秋景的最好方案，也就莫過於翻開那些帶著各式色彩的過去。

當然，秋天的腳步還是很輕盈的，從來到走，從不吵人不鬧心，始終就那樣酣暢自然。我們喜歡秋天，不是因為她的突然到來，突然豔麗或者突然喧譁，而是她的樸實是她的漫不經心。早起在秋的季節，我們就擁有了秋的憨厚與沉穩。沐一縷日漸涼爽的晨風，我們享受的是一天的清新。秋陽姣好，除了明麗，再就是富饒。不像夏天，讓人不敢睜眼。也不像春天，不小心就會迷離。當然更不比冬天的凌冽，讓人多多少少有些寒噤。

秋味總是被秋意提起。感於人的心間，灌於人的骨骼。季節的秋天常常以嫵媚讓我們陶醉，人生的秋天又將以更多的啟迪叫人痛徹。拾起滿地的滄桑，我們果斷地走進生命的香果季節，披一身秋高氣爽，甩兩袖天高雲淡。拽著滿肩的陽光，我們一路高歌，我們也一路凱旋。

留住秋天，必須先要留住秋的過去。秋的過去並不在那一樹樹的碩果上，也不在那一簇簇的花叢裡，而是一種偷偷地長大，是一份悄無聲息的成熟。當生命跌跌撞撞走進秋天的時候，陽光的味道才會放肆的流淌。選擇好生命的扉頁，踩響正確的鼓點，我們才會起好步，也才會自然向上。回想所有的昨天，我們真有著很多的不盡意，遺憾多多，遺恨連連。但我們卻練達卻堅毅了，不為瑣屑所羈絆，不為私情所傷懷。秋的輝煌也就因此而來，秋的味覺也便因此而洞開。收拾秋，就必須要收拾珍藏好過去，那怕有些過去會揪心。

冬來的季節把秋留住，顯然是我的一份奢望，也肯定不會如願以償，但我希望做這樣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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