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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適的勵志散文

胡適的勵志散文

胡適(1891年12月17日—1962年2月24日),漢族,安徽績溪人。中國現代著名學者、詩人、歷史家、文學家、哲學家。下面是本站小編給大家帶來的胡適的勵志散文,供大家欣賞。

胡適的勵志散文

胡適的勵志散文:鑄材成器之方

諸位畢業同學,你們現在要離開母校了,我沒有什麼禮物送給你們,只好送你們一句話罷。

這一句話是:“不要拋棄學問。”以前的功課也許有一大部分是為了這張畢業文憑,不得已而做的,從今以後,你們可以依自己的心願去自由研究了。趁現在年富力強的時候,努力做一種專門學問。少年是一去不復返的,等到精力衰時,要做學問也來不及了。即為吃飯計,學問決不會辜負人的。吃飯而不求學問,三年五年之後,你們都要被後來少年淘汰掉的。到那時再想做點學問來補救,恐怕已太晚了。

有人説:“出去做事之後,生活問題急需解決,哪有工夫去讀書?即使要做學問,既沒有圖書館,又沒有實驗室,哪能做學問?”

我要對你們説:凡是要等到有了圖書館方才讀書的,有了圖書館也不肯讀書。凡是要等到有了實驗室方才做研究的,有了實驗室也不肯做研究。你有了決心要研究一個問題,自然會掉衣節食去買書,自然會想出法子來設置儀器。

至於時間,更不成問題。達爾文一生多病,不能多作工,每天只能做一點鐘的工作。你們看他的成績:每天花一點鐘看十頁有用的書,每年可看三千六百多頁書;三十年可讀十一萬頁書。

諸位,十一萬頁書可以使你成一個學者了。可是,每天看三種小報也得費你一點鐘的工夫;四圈麻將也得費你一點半鐘的光陰。看小報呢?還是打麻將呢?還是努力做一個學者呢?全靠你們自己的選擇!

易卜生説:“你的最大責任是把你這塊材料鑄造成器。”

學問便是鑄器的工具。拋棄了學問便是毀了你們自己。

再會了!你們的母校眼睜睜地要看你們十年之後成什麼器。

胡適的勵志散文:跟着自己的興趣走

……目前很多學生選擇科系時,從師長的眼光看,都不免帶有短見,傾向於功利主義方面。天才比較高的都跑到醫工科去,而且只走人實用方面,而又不選擇基本學科,譬如學醫的,內科、外科、產科、婦科,有很多人選,而墓本學科譬如生物化學、病理學,很少青年人去選讀,這使我感到今日的青年不免短視,帶着近視眼鏡去看自己的前途與將來。我今天頭一項要講的,就是根據我們老一輩的對選科系的經驗,貢獻給各位。我講一段故事。

記得四十八年前,我考取了官費出洋,我的哥哥特地從東三省趕到上海為我送行,臨行時對我説,我們的家早已破壞中落了,你出國要學些有用之學,幫助復興家業,重振門楣,他要我學開礦或造鐵路,因為這是比較容易找到工作的,千萬不要學些沒用的文學、哲學之類沒飯吃的東西。我説好的,船就要開了,那時和我一起去美國的留學生共有七十人,分別進人各大學。在船上我就想,開礦沒興趣,造鐵路也不感興趣,於是只好採取調和折衷的辦法,要學有用之學,當時康奈爾大學有全美國最好的農學院,於是就決定進去學科學的農學,也許對國家社會有點貢獻吧!那時進康大的原因有二:一是康大有當時最好的農學院,且不收學費,而每個月又可獲得八十元的津貼;我剛才説過,我家破了產,母親待養,那時我還沒結婚,一切從命,所以可將部分的錢拿回養家。另一是我國有百分之八十的人是農民,將來學會了科學的農業,也許可以有益於國家。

入校後頭一星期就突然接到農場實習部的信,叫我去報到。那時教授便問我:“你有什麼農場經驗?”我答:“沒有。”“難道一點都沒有嗎?”“要有嘛,我的外公和外婆,都是道地的農夫。”教授説:“這與你不相干。”我又説:“就是因為沒有,才要來學呀!”後來他又問:“你洗過馬沒有?”我説:“沒有。”我就告訴他中國人種田是不用馬的。於是老師就先教我洗馬,他洗一面,我洗另一面。他又問我會套車嗎,我説也不會。於是他又教我套車,我套一邊,套好跳上去,兜一圈子。接着就到農場做選種的實習工作,手起了泡,但仍繼續的忍耐下去。農復會的沈宗瀚先生寫一本《克難苦學記》,要我和他作一篇序,我也就替他做一篇很長的序。我們那時學農的人很多,但只有沈宗瀚先生赤過腳下過田,是惟一確實有農場經驗的人。學了一年,成績還不錯,功課都在八十五分以上。第二年我就可以多選兩個學分,於是我選種果學,即種蘋果學。分上午講課與下午實習。上課倒沒有什麼,還甚感興趣,下午實驗,走人實習室,桌上有各色各樣的蘋果三十個,顏色有紅的,有黃的。有青的……形狀有圓的、有長的、有橢圓的、有四方的……。要照着一本手冊上的標準,去定每一蘋果的學名,蒂有多長?花是什麼顏色?肉是甜是酸?是軟是硬?弄了兩個小時。弄了半個小時一個都弄不了,滿頭大汗,真是冬天出大汗。抬頭一看,呀!不對頭,那些美國同學都做完跑光了,把蘋果拿回去吃了。他們不需剖開,因為他們比較熟悉,查查冊子後面的普通名詞就可以定學名,在他們是很簡單。我只弄了一半,一半又是錯的。回去就自己問自己學這個有什麼用?要是靠當時的活力與記性,用上一個晚上來強記,四百多個名字都可記下來應付考試。但試想有什麼用呢?那些蘋果在我國煙台也沒有,青島也沒有,安徽也沒有……我認為科學的農學無用了,於是決定改行,那時正是民國元年,國內正在革命的時候,也許學別的東西更有好處。

那麼,轉系要以什麼為標準呢?依自己的興趣呢?還是看社會的需要?我年輕時候《留學日記》,有一首詩,現在我也背不出來了。我選課用什麼做標準?聽哥哥的話?看國家的需要?還是憑自己?只有兩個標準:一個是“我”;一個是“社會”,看看社會需要什麼?國家需要什麼?中國現代需要什麼?但這個標準——社會上三百六十行,行行都需要,現在可以説三千六百行,從諾貝爾得獎人到修理馬桶的,社會都需要,所以社會的標準並不重要。因此,在定主意的時候;便要依着自我的興趣了——即性之所近,力之所能。我的興趣在什麼地方?與我性質相近的是什麼?問我能做什麼?對什麼感興趣?我便照着這個標準轉到文學院了。但又有一個困難,文科要繳費,而從康大中途退出,要賠出以前二年的學費,我也顧不得這些。經過四位朋友的幫忙,由八十元減到三十五元,終於達成願望。在文學院以哲學為主,英國文學、經濟、政治學之門為副。後又以哲學為主,經濟理論、英國文學為副科。到哥倫比亞大學後,仍以哲學為主,以政治理論、英國文學為副。我現在六十八歲了,人家問我學什麼?我自己也不知道學些什麼?我對文學也感興趣,白話文方面也曾經有過一點小貢獻。在北大,我曾做過哲學系主任,外國文學系主任、英國文學系主任,中國文學系也做過四年的系主任,在北大文學院六個學系中,五系全做過主任。現在我自己也不知道學些什麼,我剛才講過現在的青年大傾向於現實了,不憑性之所近,力之所能去選課。譬如一位有作詩天才的人,不進中文系學做詩,而偏要去醫學院學外科,那麼文學院便失去了一個一流的詩人,而國內卻添了一個三四流甚至五流的飯桶外科醫生,這是國家的損失,也是你們自己的損失。

在一個頭等第一流的大學,當初日本籌劃帝大的時候,真的計劃遠大,規模宏偉,單就醫學院就比當初日本總督府還要大。科學的書籍都是從第一號編起。基礎良好,我們接收已有十餘年了,總算沒有辜負當初的計劃。今日台大可説是台灣惟一最完善的大學,各位不要有成見,帶着近視眼鏡來看自己的前途,看自己的將來。聽説人學考試時有七十二個志願可填,這樣七十二變,變到最後不知變成了什麼,當初所填的志願,不要當做最後的決定,只當做暫時的方向。要在大學一、二年的時候,東摸摸西摸摸的瞎摸。不要有短見,十八九歲的青年仍沒有能力決定自己的前途、職業。進大學後第一年到處去摸、去看,探險去,不知道的我偏要去學。如在中學時候的數學不好,現在我偏要去學,中學時不感興趣,也許是老師不好。現在去聽聽最好的教授的講課,也許會提起你的興趣。好的先生會指導你走上一個好的方向,第一、二年甚至於第三年還來得及,只要依着自己“性之所近,力之所能”的做去,這是清代大儒章學誠的話。

現在我再説一個故事,不是我自己的,而是近代科學的開山大師——伽利略(Galileo ),他是意大利人,父親是一個有名的數學家,他的父親叫他不要學他這一行,學這一行是沒飯吃的,要他學醫。他奉命而去。當時意大利正是文藝復興的時候,他到大學以後曾被教授和同學捧譽為“天才的畫家”,他也很得意。父親要他學醫,他卻發現了美術的天才。他讀書的佛勞倫斯地方是一工業區,當地的工業界首領希望在這大學多造就些科學的人才,鼓勵學生研究幾何,於是在這大學裏特為官兒們開設了幾何學一科,聘請一位叫RICCi 氏當教授。有一天,他打從那個地方過,偶然的定腳在聽講,有的官兒們在打瞌睡,而這位年輕的枷利略卻非常感興趣。是不斷地一直繼續下去,趣味橫生,便改學數學,由於濃厚的興趣與天才,就決心去東摸摸西摸摸,摸出一條興趣之路,創造了新的天文學、新的物理學,終於成為一位近代科學的開山大師。

大學生選擇學科就是選擇職業。我現在六十八歲了,我也不知道所學的是什麼?希望各位不要學我這樣老不成器的人。勿以七十二志願中所填的一願就定了終身,還沒有的,就是大學二、三年也還沒定。各位在此完備的大學裏,目前更有這麼多好的教授人才來指導,趁此機會加以利用。社會上需要什麼,不要管它,家裏的爸爸、媽媽、哥哥、朋友等,要你做律師、做醫生,你也不要管他們,不要聽他們的話,只要跟着自己的興趣走。想起當初我哥哥要我學開礦。造鐵路,我也沒聽他的

話,自己變來變去變成一個老不成器的人。後來我哥哥也沒説什麼。只管我自己,別人不要管他。依着“性之所近,力之所能”學下去,其未來對國家的貢獻也許比現在盲目所選的或被動選擇的學科會大得多,將來前途也是無可限量的。

胡適的勵志散文:防身的錦囊

這一兩個星期裏,各地的大學都有畢業的班次,都有很多的畢業生離開學校去開始他們的成人事業。學生的生活是一種享有特殊優待的生活,不妨幼稚一點,不妨吵吵鬧鬧,社會都能縱容他們,不肯嚴格的要他們負行為的責任。現在他們要撐起自己的肩膀來挑他們自己的擔子了。在這個國難最緊急的年頭,他們的擔子真不輕!我們祝他們的成功,同時也不忍不依據我們自己的經驗,贈與他們幾句送行的贈言,——雖未必是救命毫毛,也許作個防身的錦囊罷!

你們畢業之後,可走的路不出這幾條:絕少數的人還可以在國內或國外的研究院繼續作學術研究,少數的人可以尋着相當的職業;此外還有做官,辦黨,革命三條路;此外就是在家享福或者失業閒居了。第一條繼續求學之路,我們可以不討論。走其餘幾條路的人,都不能沒有墮落的危險。墮落的方式很多,總括起來,約有這兩大類:第一是容易拋棄學生時代的求知識的慾望。你們到了實際社會裏,往往所用非所學,往往所學全無用處,往往可以完全用不着學問,而一樣可以胡亂混飯吃,混官做。在這種環境裏,即使向來抱有求知識學問的決心的人,也不免心灰意做,把求知的慾望漸漸冷淡下去。況且學問是要有相當的設備的:書籍,試驗室,師友的切磋指導,閒暇的工夫,都不是一個平常要餬口養家的人所能容易辦到的、沒有做學問的環境,又誰能怪我們拋棄學問呢?

第二是容易拋棄學生時代的理想的人生的追求。少年人初次與冷酷的社會接觸,容易感覺理想與事實相去太遠,容易發生悲觀和失望。多年懷抱的人生理想,改造的熱誠,奮鬥的勇氣,到此時候,好像全不是那麼一回事,渺小的個人在那強烈的社會爐火裏,往往經不起長時期的烤煉就熔化了,一點高尚的理想不久就幻滅了。抱着改造社會的夢想而來,往往是棄甲曳兵而走,或者做了惡勢力的俘虜。你在那俘虜牢獄裏,回想那少年氣壯時代的種種理想主義,好像都成了自誤誤人的迷夢!從此以後,你就甘心放棄理想的人生的追求,甘心做現成社會的順民了。

要防禦這兩方面的墮落,一面要保持我們求知識的慾望,一面要保持我們對於理想人生的追求。,有什麼好法子呢?依我個減觀察和經驗,有三種防身的藥方是值得一試的。

第一個方子只有一句話:“總得時時尋一兩個值得研究的問題!”問題是知識學問的老祖宗;古今來一切知識的產生與積聚,都是因為要解答問題,一一要解答實用上的困難或理論上的疑難。所謂“為知識而求知識”,其實也只是一種好奇心追求某種問題的解答,不過因為那種問題的性質不必是直接應用的,人們就覺得這是“無所為”的求知識了。我們出學校之後,離開了做學問的環境,如果沒有一個兩個值得解答的疑難問題在腦子裏盤旋,就很難繼續保持追求學問的熱心。可是,如果你有了一個真有趣的問題天天逗你去想他,天天引誘你去解決他,天天對你挑釁笑你無可奈何他,——這時候,你就會同戀愛一個女子發了瘋一樣,坐也坐不下,睡也睡不安,沒工夫也得偷出工夫去陪她,沒錢也得節衣節食去巴結她。沒有書,你自會變賣傢俬去買書;沒有儀器,你自會典押衣服去置辦儀器;沒有師友,你自會不遠千里去尋師訪友。你只要能時時有疑難問題來逼你用腦子,你自然會保持發展你對學問的興趣,即使在最貧乏的智識環境中,你也會慢慢的聚起一個小圖書館來,或者設置起一所小試驗室來。所以我説:第一要尋問題。腦子裏沒有問題之日,就是你的智識生活壽終正寢之時!古人説,“待文王而興者,凡民也。若夫豪傑之士,雖無文王猶興。”試想伽利略(Calileo )和牛頓(Newtn )有多少藏書?有多少儀器?他們不過是有問題而已。有了問題而後,他們自會造出儀器來解答他們的問題。沒有問題的人們,關在圖書館裏也不會用書,鎖在試驗室裏也不會有什麼發現。

第二個方子也只有一句話:“總得多發展一點非職業的興趣。”離開學校之後,大家總得尋個吃飯的職業。可是你尋得的職業未必就是你所學的,或者未必是你所心喜的,或者是你所學而實在和你的性情不相近的。在這種狀況之下,工作就往往成了苦工,就不感覺興趣了。為餬口而作那種非“性之所近而力之所能勉”的工作,就很難保持求知的興趣和生活的理想主義。最好的救濟方法只有多多發展職業以外的正當興趣與活動。一個人應該有他的職業,又應該有他的非職業的玩藝兒,可以叫做業餘活動。凡一個人用他的閒暇來做的事業,都是他的業餘活動。往往他的業餘活動比他的職業還更重要,因為一個人的前程往往全靠他怎樣用他的閒暇時間。他用他的閒暇來打麻將,他就成個賭徒,你用你的閒暇來做社會服務,你也許成個社會改革者;或者你用你的閒暇去研究歷史,你也許成個史學家。你的閒暇往往定你的終身。英國十九世紀的兩個哲人,彌兒(j.S dll )終身做東印度公司的祕書,然而他的業餘工作使他在哲學上,經濟學上,政治思想史上都佔一個很高的位置;斯賓塞(Sencer)是一個測量工程師,然而他的業餘工作使他成為前世紀晚期世界思想界的一個重鎮。古來成大學問的人,幾乎沒有一個不是善用他的閒暇時間的。特別在這個組織不健全的中國社會,職業不容易適合我們性情,我們要想生活不苦痛或不墮落,只有多方發展業餘的興趣,使我們的精神有所寄託,使我們的剩餘精力有所施展。有了這種心愛的玩藝兒,你就做六個鐘頭的抹桌子工夫也不會感覺煩悶了,因為你知道,抹了六點鐘的桌子之後,你可以回家去做你的化學研究,或畫完你的大幅山水,或寫你的小説戲曲,或繼續你的歷史考據,或做你的社會改革事業。你有了這種稱心如意的活動,生活就不枯寂了,精神也就不會煩悶了。

第三個方子也只有一句話:“你總得有一點信心。”我們生在這個不幸的時代,眼中所見,耳中所聞,無非是叫我們悲觀失望的。特別是在這個年頭畢業的你們,眼見自己的國家民族沉淪到這步田地,眼看世界只是強權的世界,望極天邊好像看不見一線的光明,——在這個年頭不發狂自殺,已算是萬幸了,怎麼還能夠希望保持一點內心的鎮定和理想的信任呢?我要對你們説:這時候正是我們要培養我們的信心的時候!只要我們有信心,我們還有救。古人説:“信心(Fith)可以移山。”又説:“只要工夫深,生鐵磨成繡花針。”你不信嗎?當拿破崙的軍隊征服普魯士佔據柏林的時候,有一位窮教授叫做菲希特(FICht6)的,天天在講堂上勸他的國人要有信心,要信仰他們的民族是有世界的特殊使命的,是必定要復興的。菲希特死的時候(1814),誰也不能預料德意志統一帝國何時可以實現。然而不滿五十年,新的統一的德意志帝國居然實現了。

一個國家的強弱盛衰,都不是偶然的,都不能逃出因果的鐵律的。我們今日所受的苦痛和恥辱,都只是過去種種惡因種下的惡果。我們要收將來的善果,必須努力種現在的新因。一粒一粒的種,必有滿倉滿屋的收,這是我們今日應該有的信心。

我們要深信:今日的失敗,都由於過去的不努力。

我們要深信:今日的努力,必定有將來的大收成。

佛典裏有一句話:“福不唐捐。”唐捐就是白白的丟了。我們也應該説:“功不唐捐!”沒有一點努力是會白白的丟了的。在我們看不見想不到的時候,在我們看不見想不到的方向,你瞧!你下的種子早已生根發葉開花結果了!

你不信嗎?法國被普魯士打敗之後,割了兩省地,賠了五十萬萬法郎的賠款。這時候有一位刻苦的科學家巴斯德(Pasteur )終日埋頭在他的試驗室裏做他的化學試驗和微菌學研究。他是一個最愛國的人,然而他深信只有科學可以救國。他用一生的精力證明了三個科學問題:(一)每一種發酵作用都是由於一種微菌的發展;(二)每一種傳染病都是由於一種微菌在生物體中的發展;(三)傳染病的微菌,在特殊的培養之下,可以減輕毒力,使它從病菌變成防病的藥苗。——這三個問題,在表面上似乎都和救國大事業沒有多大的關係。然而從第一個問題的證明,巴斯德定出做醋釀酒的新法,使全國的酒醋業每年減除極大的損失。從第二個問題的證明,巴斯德教全國的蠶絲業怎樣選種防病,教全國的畜牧農家怎樣防止牛羊瘟疫,又教全世界的醫學界怎樣注重消毒以減除外科手術的死亡率。從第三個問題的證明,巴斯德發明了牲畜的牌熱瘟的治療藥苗,每年替法國農家減除了二千萬佛郎的大損失;又發明了瘋狗咬毒的治療法,救濟了無數的生命。所以英國的科學家赫胥黎(Huxley)在皇家學會裏稱頌巴斯德的功績道:“法國給了德國五十萬萬法郎的賠款,巴斯德先生一個人研究科學的成績足夠還清這一筆賠款了。”

巴斯德對於科學有絕大的信心,所以他在國家蒙奇辱大難的時候,終不肯拋棄他的顯微鏡與試驗室。他絕不想他的顯微鏡底下能償還五十萬萬佛郎的賠款,然而在他看不見想不到的時候,他已收穫了科學救國的奇蹟了。

朋友們,在你最悲觀最失望的時候,那正是你必須鼓起堅強的信心的時候。你要深信:天下沒有白費的努力。成功不必在我,而功力必不唐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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