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鄉掠影

趕牛車老漢

“吱吱——呀呀——，吱吱——呀呀——”
天還沒有拂曉，一輛花軲轆車就在寒冷的曠野間呻吟。啟明星不知道送糞老漢的辛苦，黎明時，偏把淒冷的光投向清白的雪地。黃牛將沉重的蹄子深陷在厚厚的白雪中，任老漢不停地發出吆喝聲，滿載糞土的牛車仍像老漢的人生一樣緩慢、沉重。
牛車的後面，畫出兩道平行的軌跡，清晰、蜿蜒，從小村伸向茫茫大地。有人説，那兩條軌跡一條是老漢的命運，一條是艱辛，這兩條軌跡永遠都沒有離開過。
春雨衝去了老漢的一冬天的傑出作，老漢就在黑土地上重新再畫，白雪覆蓋了老漢的畫卷，老漢又白雪上面進行着新的創作。一條舊鞭繩被風雨腐爛了，再換上一條新的，這或許就是老漢少有的喜悦，而每當一頭陪伴他多年的黃年離開他，老漢總要淚水流進心窩。
小村裏——
一堆堆小糞包包不見了——
一條條小巷拉圾運走了——
遠野的土地黑黝黝的，軟綿綿的——
老漢的那平行的畫筆，終於畫出了秀麗的小村，碧綠的田野，金黃的山川……
後來，老漢舉不動畫筆了，他就在自己的額頭上畫，雙手顫抖，畫不平行，就任它曲曲折折、縱橫交錯……
再後來，老人説，他想念那些陪伴他一生的黃牛了，於是——
那平行線的盡頭，就出現了小土丘一座……
※本文作者：古月一僧※